疫情·未來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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疫情·未來
正所謂，新年新氣象。
萬象更新的起始，是一個叫“H市肺炎”的詞條沖進熱搜榜。
那個時候我劃過熱搜沒太在意，直到蘇安市確診了一例感染病例，有人說這個病毒是非典的變體，我才有了點危機意識。
輔導員在群裏提醒大家出門要戴好口罩，於是我到樓下超市買了一袋10只裝的口罩。
當然，如果我有未蔔先知的能力，我當時一定多買幾袋囤著。
這個病毒被命名為：新型冠狀病毒，簡稱：新冠。
很快，除了蘇安市，陸陸續續有一、二、三線的城市出現個別確診病例，其中W省的H市已經確診近200例。
專家確認，新冠具有人傳人的現象。
原本寒假申請留校的學生，學校讓他們有條件的盡量回家。
闕止羽當機立斷，直接拎著行李坐高鐵回鄉下外婆家。
田然一邊羨慕他還有個避風港，一邊做心理建設回到重組家庭。
何婷婷和高文辰都回了老家，劉遠一個人乖乖待在國外。
金妍娜因為爸媽在H市跑業務，1月初就暫居H市，作為公認的起源之地，目前確診人數最多的城市，她這幾天收到了來自多方的關心，她也透露稱，H市大概會在這幾天封城。
一語成讖，1月23號，H市宣布封城。
*
春節這天，剛好是闕止羽的生日。
原本打算去商場好好挑下禮物的計劃被擱置，因為這兩天確診人數還在不斷攀升，小區已經開始限制出行，外賣和快遞一律不準進來，每家每戶發放2張通行證，為了降低感染率，居民非必要不外出。
家裏只有缺物資了，才會派老爸一個人出去采買。
據他描述，現在街上人很少，很冷清，一點過年氛圍都沒有。
我莫名懷念起年前去的游樂園。
這一天，我給闕止羽發了一個紅包作為禮物。
*
眼看著官方報道的全國確診人數超過當年的非典，跟新冠相關的新聞也大多帶上了悲傷的色彩，疫情圖日覆一日越來越紅，我的心日覆一日越來越慌。
今年的走親訪友全都轉成了線上，開口的第一句話是新年快樂，緊接就是註意防護。
疫情，成了所有人的共同話題。
也是在這段時間，我讀完了加繆的《鼠疫》：
【天災人禍是常見之事，不過，當災難臨頭之際，世人還很難相信。】
【我們需要好幾天才能明白過來，我們落到了毫無回旋餘地的境地，什麽通融、照顧、破例等詞語都喪失了意義。】
【我們對現時喪失耐心，又敵視過去，放棄未來，活似受人世間法律或仇恨的制裁，過著鐵窗生活的人。】
【這次變故給了他們及時行樂的理由。】
【安於絕望比絕望本身還要糟糕。】
【全城盡是醒著的睡眠者，他們難得有真正逃脫自己命運的時刻，只是寥寥數次，他們看似愈合的傷口，在夜間突然又開裂了。】
【當個鼠疫患者相當辛苦。不過，不想成為鼠疫患者還要更辛苦。正因如此，所有人都很累。】
【在同鼠疫博弈，同生活博弈中，人所能贏的，無非是見識和記憶。】
【也許會等到那麽一天，鼠疫再次喚醒鼠群，大批派往一座幸福的城市裏死去，給人帶去災難和教訓。】
本書的最後一句話，就像一個預言，昭示著如今。
相似的歷史，荒誕的現實，讓我覺得諷刺又感慨。
*
春節假期臨近結束的時候，疫情的狀況依舊沒有好轉，企業被迫延後覆工。
金妍娜因為這場疫情，收獲了和父母有生以來最長的相處時間。
“他們又去開緊急會議了。”金妍娜在電話那頭小聲跟我說。
她爸媽這段時間忙到飛起，本來去H市是為了拓展業務，結果沒想到封城了。現在又被迫延後覆工，這幾天天天拉著公司高管開會，商討對策。
她評價說：“反正就是，他們在家和不在家，差別不大。”
我點點頭，然後意識到自己打的是語音，對面看不到。
我“嗯”了一聲，關心問：“家裏飯菜都誰燒？”
“還能誰燒？我燒唄，阿姨也不在，他倆能抽出時間吃飯都不錯了。”
聽著她埋怨的聲音，我不禁淺笑：“厲害啊，現在小公主能獨挑生活的大梁了。”
金妍娜的語氣都沾染上喜悅：“那是。”
不過，我有些擔心：“話說，你燒的……那能吃嘛？”
“……”小公主有些不服氣，“我跟你說啊，我現在已經不是過去的我了，疫情讓我的廚藝突飛猛進。”她很自信，“你下次再來我給你做，保準好吃。”
我腦海中播放著上次去她家，她跟我說自己研究了一晚上的菜譜要給我露一手，結果差點沒把廚房炸了的畫面，笑道：“那我就拭目以待。”
*
2月中旬，因為疫情的狀況仍不明朗，人們迫切想要回歸到一種正常的生活狀態，於是各種“雲”開始風靡：雲打牌，雲直播，雲辦公，雲課堂……
然後某天，一個叫“釘釘本釘，在線求饒”的視頻上了熱門。
起因就是我所以為的“迫切”並非大眾本願，也許是老師不想早早點名上課，學生也不想假期被占聽課，工作黨也不願起床上班打卡，釘釘突然收獲了一大波評論說很好用，但是打了一星的情況，由於數額龐大，總評分狂掉，官方為了拯救自己被下架的命運，出了這麽一個鬼畜視頻，求各位爸爸們給個五星好評。
當時的我純當個樂子看，畢竟還體會不到上網課的美妙之處。
後來等真上網課的時候，我們用的不是釘釘，而是騰訊會議。
*
【關於網卡】
304宿舍（4）
田然：好卡
我：這老師上課跟放磁帶似的
金妍娜：哈哈哈哈哈
何婷婷：笑死
金妍娜：@林雙，叫你了，快回答
我：聽得到我說話嗎？
田然：可以，老師估計是網不好
我：麻了
金妍娜：你在群裏說一聲，就說講完了，一點音都沒有也太詭異了
我剛去大群編輯文字，何婷婷：老師人呢？
大群裏，我和老師的對話框相繼出現。
老師：我被卡出去了
老師：（引用我的話）好的，網課不易，大家都辛苦克服一下
宿舍群，金妍娜：老師……還能進來嗎？
何婷婷：Qui sait①
我：進來了進來了
田然：@金妍娜，輪到你了
我：哈哈哈哈，姐妹，你卡出電音了
何婷婷：卡王VS卡王
田然：怎麽沒音了？
金妍娜：艹，我被卡出去了
我：……
田然：……
何婷婷：……要不要這麽魔幻？
*
【關於閉麥】
老師上課的時候選了一個浩瀚宇宙的背景。
何婷婷：這背景……
我：以為上天了
金妍娜：哈哈哈哈哈
我：他開了全員禁言……他問大家為啥都不說話？
田然：xswl，誰在群裏跟他說下
她剛發完，班長就在群裏@了老師，老師才開了大家的麥。
金妍娜：要提問了，大家準備
過了幾秒。
金妍娜：很好，沒叫到我們
何婷婷：笑死，那誰怎麽回事？
我：他在那blablabla，老師說這個理解不太對，我們再叫一個同學
我：他在那繼續blablabla，老師說，好了好了，可以停了
我：他還在那blablabla，老師把他踢出去了
金妍娜：哈哈哈哈哈
田然：以上這段，我能笑一年
然後，我們聽到不知是哪位同學的爽朗笑聲響起。
我：剛誰忘關麥了？
我：都笑出鵝叫了……
金妍娜：哈哈哈哈哈
金妍娜：不行了，笑得我肚子疼
何婷婷：給老師都整無語了
*
這段時間，因為上網課，發生了一系列啼笑皆非的趣事，老師被迫成為主播，同學經常忘記關麥，軟件還喜歡湊熱鬧隨時崩一崩。
雖然眼下蘇安的疫情已經基本穩定，爸媽雙雙覆工，很多商場提供健康碼也可以自由進出，但我還是更習慣呆在家裏。
這兩個月以來，我接觸到的活人，除了我爸媽，就是樓下超市的收銀員和對面菜市場的阿姨了……
因為和自己獨處的時間成倍增長，我對未來的焦慮感又莫名湧了上來，以前是沒有方向的焦慮，現在是不知結果的焦慮。
第一本小說已經收尾完畢，對於下一本要寫什麽還沒個想法；視頻賬號成功進入瓶頸期，上一條還停留在隔離在家日常vlog，距今快一個月沒有產出新內容了；實習也因為疫情限制，到現在都沒有開始著手找……
再這樣下去，我只怕會更焦慮。
根據過往經驗，緩解焦慮的最佳途徑：先行動起來。
然後我靈光一閃，想到了一個絕妙的主意。
……
“我去，我竟然是第一個到的。”說話的是丁宇。
我憋著笑，看著大家陸陸續續跳進騰訊會議。
選擇騰訊會議，是朋友們一致提議的，因為覺得方便。
“林雙，你看下人齊沒？”
闕止羽話音剛落，就聽到一群人擱那起哄……
“嗯……就差劉遠了，他那有時差，估計還沒起。”我一邊打他電話，一邊說，“我給他打個電話，你們先聊著。”
田然問：“要開攝像頭嗎？”
金妍娜充滿抗拒：“啊別，我三天沒洗頭……”
何婷婷：“三天還好啦，我都快一周了……”
“沒洗頭算什麽？”丁宇好像還挺引以為榮的樣子，“我連臉都沒洗。”
“……”
無人回話。
丁宇識相地轉移話題：“金妍娜還封著嗎？”
金妍娜：“是啊，不過最近能收快遞了，應該快解封了……吧。”
我這邊電話也打通了，劉遠果然還在睡覺。
他進來的時候，聲音像是被蒙在一個罩子裏：“不好意思啊，我剛醒。”
丁宇：“沒事，我們也才剛聊起來。”
我：“最近國外的疫情好像變嚴重了，你那怎麽樣？”
劉遠：“害，居家隔離了。”
我的操心屬性莫名上線：“你一個在那照顧好自己啊。”
“知道啦。”劉遠的語氣有些無奈，“你這話跟我媽說的一模一樣。”
我腦子一抽，回，“好的兒子。”
劉遠：“……”
然後我聽到不止一個人在憋笑。
劉遠輕咳兩聲，聲音終於從那個罩子裏冒出來：“不是要聊畢業規劃嘛，林雙你起個頭？”
“好。”我依言進入本次會議的正題，“這不是沒幾個月就要大四了嘛，我想聽聽大家的未來規劃是怎樣的，順便剪個視頻發我賬號。”
我繼續補充：“但大家不用感到拘束哈，想說啥說啥，就當是隨便嘮嘮嗑，我會看著剪的。”
丁宇誇張地發出一聲“哎呀”後，問：“那我是不是該露個臉？你那賬號有多少粉絲？女粉多麽？”
……怎麽感覺最後一個問題，語氣賤賤的？
“不用了……”我組織了下語言，“本來粉絲就不多，你別給我嚇沒了。”
“確實。”金妍娜也沒留情面，“嚇著我們也不好。”
丁宇：“……”
金妍娜cue回正題：“那誰先來分享？”
我順著說：“要不就……你先來？”
“行。”金妍娜接道，“我原先是打算考完TCF/TEF，申請法國研究生的，但現在這疫情不知道會不會有影響。”
我好奇：“想讀什麽專業呢？”
“服裝設計，因為我平時就比較關註時尚圈嘛，你們都知道的。”
“嗯？”丁宇疑惑，“我不知道啊。”
金妍娜：“沒說你，我說的是我們304女子天團。”
丁宇：“……打擾了。”
我繼續好奇：“以後打算做服裝設計師嘛？”
“不不不，設計師門檻太高了，而且我也沒系統地學過畫畫。我是想從事跟服裝時尚相關的工作，比如說去時尚雜志之類的。”
丁宇捧場：“哇，厲害誒。”
“都還沒影兒呢，厲害什麽。”金妍娜似乎迫不及待想結束自己這一part，“好了我說完了，有請下一位吧。”
我有請了何婷婷。
她直言自己的規劃比較普通，最近在備戰考研，準備留校教書或者去教培。
我問：“當法語老師嘛？”
“對。”何婷婷的語氣突然帶了點自嘲，“是不是過於普通了？”
我：“哪有？只要是你想要的，就是最好的。”
剛一說完，就聽到“啪啪啪”的鼓掌聲傳來，丁宇依舊很捧場：“說的太對了！”
金妍娜緊隨其後：“而且現在的家長們一個個都望子成龍成鳳的，對老師要求只會高不會低，你加油啊。”
“嗯，我會努力先上岸的。”何婷婷停頓了一下，“那……我也說完了。”
“OK.”我繼續cue流程，“田然，你來？”
“我最近也在準備考研，就是跟婷婷的方向不太一樣，我想讀MTI。”
劉遠問：“MTI是什麽？”
田然答：“翻譯碩士。”
劉遠再問：“是要做那種同聲傳譯嘛？就電視劇裏演的那樣？”
“那種比較難……”田然坦言，“大概率會去翻譯公司，或者有法翻需求的企業。”
何婷婷發出邀請：“那我們一起備考唄？”
田然欣然同意。
“能再多帶一個人不？”
聽到丁宇的熱切請求，何婷婷表示疑惑：“你學的不是金融嘛？”
“嗯，咋了？研友還帶專業歧視的？”
“……沒。”何婷婷接著問，“你打算考什麽？還是金融？”
“不！我要跨考。”丁宇的語氣驟然喪了起來，“之前實習了兩家公司，老板push起來都太狠了，又累壓力又大，搞得我都想退休了……不像闕止羽，他就比我厲害多了，怎麽熬都扛得住。”
真的……扛得住嘛？
我的腦海中浮現他因工作繁忙流露出的倦態，以及他說“只要風投本身存在我想要的那個部分，剩餘的那些，再不能接受，也要學著去接受”的堅定，心緒繁雜。
何婷婷聽完他的感慨，不確定地問：“所以你是打算……跨考法語？”
“跟法語有什麽關系？”丁宇有些莫名，“我想考歷史。”
何婷婷：“你這跨的還挺猛，以後準備當歷史老師？”
“還沒想那麽深入……”丁宇嘆了一口氣，佛系道，“走一步看一步吧。”
他也終於記起最初的話題：“給句準話唄，到底能不能多帶我一個啊？”
“能啊。”何婷婷答應下來，“但我們除了政治，別的科目都不一樣誒。”
“不是還有個英語嗎？”
“我們考法語。”
“……”丁宇突然喚了聲“闕止羽”，問，“你是不是保不上研就要考研啊？誒？你怎麽還靜音了？我說你怎麽一直不說話呢……”
然後，我看到闕止羽話筒上的紅色斜杠消失，綠色波浪浮現，緊接著，傳來幾聲狗吠聲。
繼“汪汪汪”之後，他解釋道：“這條街上的狗晚上老叫，怕吵到你們。”
丁宇：“啊，是有點。你說說你的規劃唄，雖然我大概了解。”
“現階段是沖保研，但我也在準備考研的覆習資料，兩手抓穩妥點。”聽闕止羽平靜的敘述，就能感覺到他已經想清楚了，“以後打算做VC，就是風投。”
“其實我不想讀研的，但現在金融行業學歷太卷了，想去比較好的投行IBD，研究生只是入職門檻。”
他甫一說完，丁宇猛地傳來一聲哀嚎：“是啊！而且競爭壓力工作壓力都大，我太難了！”
他這一吐槽瞬間引發連鎖反應，大家紛紛訴說起自己專業的坑和就業困境……
這個話題最終由我中止。
“我來說說我的規劃吧，是一個跟出國讀研都不一樣的選擇。”
丁宇猜得很準：“直接就業？”
“對，而且專業也不對口，我打算做跟傳媒相關的。”我撓了撓頭，可能是愁的，也可能是真的癢，“除了運營自己的視頻賬號，我從來沒有對應的實習經歷，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真的喜歡，會不會面臨畢業就失業的情況。”
“還有就是，我也想發展副業，給自己留一條退路，但我不知道能不能平衡好時間……”
許是有了傾訴的窗口，我就跟倒苦水似的，所有的擔憂躍然紙上。
“你思考的問題……”丁宇評價道，“都好高級哦。”
我被逗笑了，不禁自嘲：“我有時候也覺得自己想的有點多。”
“你要不咨詢下我們學校新聞傳播學院的同學，看看有沒有什麽實習渠道可以推給你的？”闕止羽建議，“小馬過河，是深是淺，親自試過了才知道。”
明明是耳熟能詳的道理，此刻卻像是給我這個迷路的郵輪，點亮了一盞海上的明燈。
“所以，發展副業也同理，只有自己先做起來，才知道能不能平衡好？”
闕止羽的誇讚伴隨著狗叫傳來：“嗯，不錯，會舉一反三了。”
丁宇忽然“啊呀”了一聲，連帶著語氣都莫名做作起來：“闕止羽，我也好擔心吶，你也幫我解解惑唄。”
“……別逼我揍你啊。”闕止羽咬牙切齒。
這邊丁宇是噤聲了，那邊金妍娜又開始了：“其實我也很擔心，你也給我講講唄。”
“……”我都能想象到他頭頂的黑線，但他還是很耐心地講道，“你們都有緩沖期，不管是出國，還是考研，當下的任務就是好好備戰各種考試，為深造做準備。”
“當然，如果擔心考不上，也可以考慮就業深造兩手抓，心理負擔會小點，但我看你們的職業規劃，還是讀個研比較穩妥。”闕止羽停了一下，補刀，“哦，除了丁宇，他是真的不知道自己要做什麽。”
丁宇無語：“……好了你可以閉嘴了。”
隨後，他成功接替我，勝任主持人一職：“下面該誰了？高文辰是不是一直都沒說過話呢？”
“我在聽你們說。”高文辰平淡的聲音通過麥克風傳來，“我跟林雙一樣，打算直接就業，做程序開發，目標是進大廠。”
緊隨其後的是劉遠：“我是能保研就保研吧，保不上就直接就業，職業規劃是做非技術崗，大廠小廠都行。”
我好奇提問：“非技術崗是……？”
“就是項目管理，產品經理，運營之類的，通俗一點講就是，高文辰他們負責搞技術，我們負責把技術推廣出去。”
“啊，明白了。”
然後，我盤了一下，發現：“就……都分享完了？這麽快？”
劉遠：“你要不要總結一下？”
我“嗯”了一會，想了個萬能結束語：“那大家還有什麽問題嘛？或者有沒有需要別人解惑的地方？”
高文辰接道：“其實，剛剛闕止羽講得挺明白的，我們每個人都是小馬，都只能自己去過河，才知道深淺。”
“嗯。”劉遠附和，“反正適合的就是最好的。”
我表示讚許：“很好，你們升華了我們此次會議的主題。”
丁宇：“那我呢？我都不知道該過哪條河啊。”
劉遠不解：“你不是想考歷史嘛？難道不是因為感興趣？”
丁宇：“沒毛病。”
劉遠：“那你還是先考上研再說吧。”
我忍不住補刀：“對啊，說不定兩年後，你的想法又變了呢。”
丁宇噎住：“……我覺得我被針對了，但我卻沒有證據。”
……
之後的話題逐漸跑偏，一會聊到線上學習眼睛快要被搞瞎掉，一會聊到上一屆的畢業照要把每個人的頭P進學士服裏，一會聊到最近的熱播懸疑劇男女主是怎麽完成多線穿越的……
可能這群人也跟我一樣，很久沒有見到新鮮的活人，聊天熱情空前高漲。再之後又莫名其妙要求輪流開攝像頭，就跟開盲盒似的，開一個笑一個。
無聊離譜，但又搞笑鮮活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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正所謂，新年新氣象。
萬象更新的起始，是一個叫“H市肺炎”的詞條沖進熱搜榜。
那個時候我劃過熱搜沒太在意，直到蘇安市確診了一例感染病例，有人說這個病毒是非典的變體，我才有了點危機意識。
輔導員在群裏提醒大家出門要戴好口罩，於是我到樓下超市買了一袋10只裝的口罩。
當然，如果我有未蔔先知的能力，我當時一定多買幾袋囤著。
這個病毒被命名為：新型冠狀病毒，簡稱：新冠。
很快，除了蘇安市，陸陸續續有一、二、三線的城市出現個別確診病例，其中W省的H市已經確診近200例。
專家確認，新冠具有人傳人的現象。
原本寒假申請留校的學生，學校讓他們有條件的盡量回家。
闕止羽當機立斷，直接拎著行李坐高鐵回鄉下外婆家。
田然一邊羨慕他還有個避風港，一邊做心理建設回到重組家庭。
何婷婷和高文辰都回了老家，劉遠一個人乖乖待在國外。
金妍娜因為爸媽在H市跑業務，1月初就暫居H市，作為公認的起源之地，目前確診人數最多的城市，她這幾天收到了來自多方的關心，她也透露稱，H市大概會在這幾天封城。
一語成讖，1月23號，H市宣布封城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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春節這天，剛好是闕止羽的生日。
原本打算去商場好好挑下禮物的計劃被擱置，因為這兩天確診人數還在不斷攀升，小區已經開始限制出行，外賣和快遞一律不準進來，每家每戶發放2張通行證，為了降低感染率，居民非必要不外出。
家裏只有缺物資了，才會派老爸一個人出去采買。
據他描述，現在街上人很少，很冷清，一點過年氛圍都沒有。
我莫名懷念起年前去的游樂園。
這一天，我給闕止羽發了一個紅包作為禮物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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眼看著官方報道的全國確診人數超過當年的非典，跟新冠相關的新聞也大多帶上了悲傷的色彩，疫情圖日覆一日越來越紅，我的心日覆一日越來越慌。
今年的走親訪友全都轉成了線上，開口的第一句話是新年快樂，緊接就是註意防護。
疫情，成了所有人的共同話題。
也是在這段時間，我讀完了加繆的《鼠疫》：
【天災人禍是常見之事，不過，當災難臨頭之際，世人還很難相信。】
【我們需要好幾天才能明白過來，我們落到了毫無回旋餘地的境地，什麽通融、照顧、破例等詞語都喪失了意義。】
【我們對現時喪失耐心，又敵視過去，放棄未來，活似受人世間法律或仇恨的制裁，過著鐵窗生活的人。】
【這次變故給了他們及時行樂的理由。】
【安於絕望比絕望本身還要糟糕。】
【全城盡是醒著的睡眠者，他們難得有真正逃脫自己命運的時刻，只是寥寥數次，他們看似愈合的傷口，在夜間突然又開裂了。】
【當個鼠疫患者相當辛苦。不過，不想成為鼠疫患者還要更辛苦。正因如此，所有人都很累。】
【在同鼠疫博弈，同生活博弈中，人所能贏的，無非是見識和記憶。】
【也許會等到那麽一天，鼠疫再次喚醒鼠群，大批派往一座幸福的城市裏死去，給人帶去災難和教訓。】
本書的最後一句話，就像一個預言，昭示著如今。
相似的歷史，荒誕的現實，讓我覺得諷刺又感慨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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春節假期臨近結束的時候，疫情的狀況依舊沒有好轉，企業被迫延後覆工。
金妍娜因為這場疫情，收獲了和父母有生以來最長的相處時間。
“他們又去開緊急會議了。”金妍娜在電話那頭小聲跟我說。
她爸媽這段時間忙到飛起，本來去H市是為了拓展業務，結果沒想到封城了。現在又被迫延後覆工，這幾天天天拉著公司高管開會，商討對策。
她評價說：“反正就是，他們在家和不在家，差別不大。”
我點點頭，然後意識到自己打的是語音，對面看不到。
我“嗯”了一聲，關心問：“家裏飯菜都誰燒？”
“還能誰燒？我燒唄，阿姨也不在，他倆能抽出時間吃飯都不錯了。”
聽著她埋怨的聲音，我不禁淺笑：“厲害啊，現在小公主能獨挑生活的大梁了。”
金妍娜的語氣都沾染上喜悅：“那是。”
不過，我有些擔心：“話說，你燒的……那能吃嘛？”
“……”小公主有些不服氣，“我跟你說啊，我現在已經不是過去的我了，疫情讓我的廚藝突飛猛進。”她很自信，“你下次再來我給你做，保準好吃。”
我腦海中播放著上次去她家，她跟我說自己研究了一晚上的菜譜要給我露一手，結果差點沒把廚房炸了的畫面，笑道：“那我就拭目以待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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2月中旬，因為疫情的狀況仍不明朗，人們迫切想要回歸到一種正常的生活狀態，於是各種“雲”開始風靡：雲打牌，雲直播，雲辦公，雲課堂……
然後某天，一個叫“釘釘本釘，在線求饒”的視頻上了熱門。
起因就是我所以為的“迫切”並非大眾本願，也許是老師不想早早點名上課，學生也不想假期被占聽課，工作黨也不願起床上班打卡，釘釘突然收獲了一大波評論說很好用，但是打了一星的情況，由於數額龐大，總評分狂掉，官方為了拯救自己被下架的命運，出了這麽一個鬼畜視頻，求各位爸爸們給個五星好評。
當時的我純當個樂子看，畢竟還體會不到上網課的美妙之處。
後來等真上網課的時候，我們用的不是釘釘，而是騰訊會議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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【關於網卡】
304宿舍（4）
田然：好卡
我：這老師上課跟放磁帶似的
金妍娜：哈哈哈哈哈
何婷婷：笑死
金妍娜：@林雙，叫你了，快回答
我：聽得到我說話嗎？
田然：可以，老師估計是網不好
我：麻了
金妍娜：你在群裏說一聲，就說講完了，一點音都沒有也太詭異了
我剛去大群編輯文字，何婷婷：老師人呢？
大群裏，我和老師的對話框相繼出現。
老師：我被卡出去了
老師：（引用我的話）好的，網課不易，大家都辛苦克服一下
宿舍群，金妍娜：老師……還能進來嗎？
何婷婷：Qui sait①
我：進來了進來了
田然：@金妍娜，輪到你了
我：哈哈哈哈，姐妹，你卡出電音了
何婷婷：卡王VS卡王
田然：怎麽沒音了？
金妍娜：艹，我被卡出去了
我：……
田然：……
何婷婷：……要不要這麽魔幻？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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【關於閉麥】
老師上課的時候選了一個浩瀚宇宙的背景。
何婷婷：這背景……
我：以為上天了
金妍娜：哈哈哈哈哈
我：他開了全員禁言……他問大家為啥都不說話？
田然：xswl，誰在群裏跟他說下
她剛發完，班長就在群裏@了老師，老師才開了大家的麥。
金妍娜：要提問了，大家準備
過了幾秒。
金妍娜：很好，沒叫到我們
何婷婷：笑死，那誰怎麽回事？
我：他在那blablabla，老師說這個理解不太對，我們再叫一個同學
我：他在那繼續blablabla，老師說，好了好了，可以停了
我：他還在那blablabla，老師把他踢出去了
金妍娜：哈哈哈哈哈
田然：以上這段，我能笑一年
然後，我們聽到不知是哪位同學的爽朗笑聲響起。
我：剛誰忘關麥了？
我：都笑出鵝叫了……
金妍娜：哈哈哈哈哈
金妍娜：不行了，笑得我肚子疼
何婷婷：給老師都整無語了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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這段時間，因為上網課，發生了一系列啼笑皆非的趣事，老師被迫成為主播，同學經常忘記關麥，軟件還喜歡湊熱鬧隨時崩一崩。
雖然眼下蘇安的疫情已經基本穩定，爸媽雙雙覆工，很多商場提供健康碼也可以自由進出，但我還是更習慣呆在家裏。
這兩個月以來，我接觸到的活人，除了我爸媽，就是樓下超市的收銀員和對面菜市場的阿姨了……
因為和自己獨處的時間成倍增長，我對未來的焦慮感又莫名湧了上來，以前是沒有方向的焦慮，現在是不知結果的焦慮。
第一本小說已經收尾完畢，對於下一本要寫什麽還沒個想法；視頻賬號成功進入瓶頸期，上一條還停留在隔離在家日常vlog，距今快一個月沒有產出新內容了；實習也因為疫情限制，到現在都沒有開始著手找……
再這樣下去，我只怕會更焦慮。
根據過往經驗，緩解焦慮的最佳途徑：先行動起來。
然後我靈光一閃，想到了一個絕妙的主意。
……
“我去，我竟然是第一個到的。”說話的是丁宇。
我憋著笑，看著大家陸陸續續跳進騰訊會議。
選擇騰訊會議，是朋友們一致提議的，因為覺得方便。
“林雙，你看下人齊沒？”
闕止羽話音剛落，就聽到一群人擱那起哄……
“嗯……就差劉遠了，他那有時差，估計還沒起。”我一邊打他電話，一邊說，“我給他打個電話，你們先聊著。”
田然問：“要開攝像頭嗎？”
金妍娜充滿抗拒：“啊別，我三天沒洗頭……”
何婷婷：“三天還好啦，我都快一周了……”
“沒洗頭算什麽？”丁宇好像還挺引以為榮的樣子，“我連臉都沒洗。”
“……”
無人回話。
丁宇識相地轉移話題：“金妍娜還封著嗎？”
金妍娜：“是啊，不過最近能收快遞了，應該快解封了……吧。”
我這邊電話也打通了，劉遠果然還在睡覺。
他進來的時候，聲音像是被蒙在一個罩子裏：“不好意思啊，我剛醒。”
丁宇：“沒事，我們也才剛聊起來。”
我：“最近國外的疫情好像變嚴重了，你那怎麽樣？”
劉遠：“害，居家隔離了。”
我的操心屬性莫名上線：“你一個在那照顧好自己啊。”
“知道啦。”劉遠的語氣有些無奈，“你這話跟我媽說的一模一樣。”
我腦子一抽，回，“好的兒子。”
劉遠：“……”
然後我聽到不止一個人在憋笑。
劉遠輕咳兩聲，聲音終於從那個罩子裏冒出來：“不是要聊畢業規劃嘛，林雙你起個頭？”
“好。”我依言進入本次會議的正題，“這不是沒幾個月就要大四了嘛，我想聽聽大家的未來規劃是怎樣的，順便剪個視頻發我賬號。”
我繼續補充：“但大家不用感到拘束哈，想說啥說啥，就當是隨便嘮嘮嗑，我會看著剪的。”
丁宇誇張地發出一聲“哎呀”後，問：“那我是不是該露個臉？你那賬號有多少粉絲？女粉多麽？”
……怎麽感覺最後一個問題，語氣賤賤的？
“不用了……”我組織了下語言，“本來粉絲就不多，你別給我嚇沒了。”
“確實。”金妍娜也沒留情面，“嚇著我們也不好。”
丁宇：“……”
金妍娜cue回正題：“那誰先來分享？”
我順著說：“要不就……你先來？”
“行。”金妍娜接道，“我原先是打算考完TCF/TEF，申請法國研究生的，但現在這疫情不知道會不會有影響。”
我好奇：“想讀什麽專業呢？”
“服裝設計，因為我平時就比較關註時尚圈嘛，你們都知道的。”
“嗯？”丁宇疑惑，“我不知道啊。”
金妍娜：“沒說你，我說的是我們304女子天團。”
丁宇：“……打擾了。”
我繼續好奇：“以後打算做服裝設計師嘛？”
“不不不，設計師門檻太高了，而且我也沒系統地學過畫畫。我是想從事跟服裝時尚相關的工作，比如說去時尚雜志之類的。”
丁宇捧場：“哇，厲害誒。”
“都還沒影兒呢，厲害什麽。”金妍娜似乎迫不及待想結束自己這一part，“好了我說完了，有請下一位吧。”
我有請了何婷婷。
她直言自己的規劃比較普通，最近在備戰考研，準備留校教書或者去教培。
我問：“當法語老師嘛？”
“對。”何婷婷的語氣突然帶了點自嘲，“是不是過於普通了？”
我：“哪有？只要是你想要的，就是最好的。”
剛一說完，就聽到“啪啪啪”的鼓掌聲傳來，丁宇依舊很捧場：“說的太對了！”
金妍娜緊隨其後：“而且現在的家長們一個個都望子成龍成鳳的，對老師要求只會高不會低，你加油啊。”
“嗯，我會努力先上岸的。”何婷婷停頓了一下，“那……我也說完了。”
“OK.”我繼續cue流程，“田然，你來？”
“我最近也在準備考研，就是跟婷婷的方向不太一樣，我想讀MTI。”
劉遠問：“MTI是什麽？”
田然答：“翻譯碩士。”
劉遠再問：“是要做那種同聲傳譯嘛？就電視劇裏演的那樣？”
“那種比較難……”田然坦言，“大概率會去翻譯公司，或者有法翻需求的企業。”
何婷婷發出邀請：“那我們一起備考唄？”
田然欣然同意。
“能再多帶一個人不？”
聽到丁宇的熱切請求，何婷婷表示疑惑：“你學的不是金融嘛？”
“嗯，咋了？研友還帶專業歧視的？”
“……沒。”何婷婷接著問，“你打算考什麽？還是金融？”
“不！我要跨考。”丁宇的語氣驟然喪了起來，“之前實習了兩家公司，老板push起來都太狠了，又累壓力又大，搞得我都想退休了……不像闕止羽，他就比我厲害多了，怎麽熬都扛得住。”
真的……扛得住嘛？
我的腦海中浮現他因工作繁忙流露出的倦態，以及他說“只要風投本身存在我想要的那個部分，剩餘的那些，再不能接受，也要學著去接受”的堅定，心緒繁雜。
何婷婷聽完他的感慨，不確定地問：“所以你是打算……跨考法語？”
“跟法語有什麽關系？”丁宇有些莫名，“我想考歷史。”
何婷婷：“你這跨的還挺猛，以後準備當歷史老師？”
“還沒想那麽深入……”丁宇嘆了一口氣，佛系道，“走一步看一步吧。”
他也終於記起最初的話題：“給句準話唄，到底能不能多帶我一個啊？”
“能啊。”何婷婷答應下來，“但我們除了政治，別的科目都不一樣誒。”
“不是還有個英語嗎？”
“我們考法語。”
“……”丁宇突然喚了聲“闕止羽”，問，“你是不是保不上研就要考研啊？誒？你怎麽還靜音了？我說你怎麽一直不說話呢……”
然後，我看到闕止羽話筒上的紅色斜杠消失，綠色波浪浮現，緊接著，傳來幾聲狗吠聲。
繼“汪汪汪”之後，他解釋道：“這條街上的狗晚上老叫，怕吵到你們。”
丁宇：“啊，是有點。你說說你的規劃唄，雖然我大概了解。”
“現階段是沖保研，但我也在準備考研的覆習資料，兩手抓穩妥點。”聽闕止羽平靜的敘述，就能感覺到他已經想清楚了，“以後打算做VC，就是風投。”
“其實我不想讀研的，但現在金融行業學歷太卷了，想去比較好的投行IBD，研究生只是入職門檻。”
他甫一說完，丁宇猛地傳來一聲哀嚎：“是啊！而且競爭壓力工作壓力都大，我太難了！”
他這一吐槽瞬間引發連鎖反應，大家紛紛訴說起自己專業的坑和就業困境……
這個話題最終由我中止。
“我來說說我的規劃吧，是一個跟出國讀研都不一樣的選擇。”
丁宇猜得很準：“直接就業？”
“對，而且專業也不對口，我打算做跟傳媒相關的。”我撓了撓頭，可能是愁的，也可能是真的癢，“除了運營自己的視頻賬號，我從來沒有對應的實習經歷，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真的喜歡，會不會面臨畢業就失業的情況。”
“還有就是，我也想發展副業，給自己留一條退路，但我不知道能不能平衡好時間……”
許是有了傾訴的窗口，我就跟倒苦水似的，所有的擔憂躍然紙上。
“你思考的問題……”丁宇評價道，“都好高級哦。”
我被逗笑了，不禁自嘲：“我有時候也覺得自己想的有點多。”
“你要不咨詢下我們學校新聞傳播學院的同學，看看有沒有什麽實習渠道可以推給你的？”闕止羽建議，“小馬過河，是深是淺，親自試過了才知道。”
明明是耳熟能詳的道理，此刻卻像是給我這個迷路的郵輪，點亮了一盞海上的明燈。
“所以，發展副業也同理，只有自己先做起來，才知道能不能平衡好？”
闕止羽的誇讚伴隨著狗叫傳來：“嗯，不錯，會舉一反三了。”
丁宇忽然“啊呀”了一聲，連帶著語氣都莫名做作起來：“闕止羽，我也好擔心吶，你也幫我解解惑唄。”
“……別逼我揍你啊。”闕止羽咬牙切齒。
這邊丁宇是噤聲了，那邊金妍娜又開始了：“其實我也很擔心，你也給我講講唄。”
“……”我都能想象到他頭頂的黑線，但他還是很耐心地講道，“你們都有緩沖期，不管是出國，還是考研，當下的任務就是好好備戰各種考試，為深造做準備。”
“當然，如果擔心考不上，也可以考慮就業深造兩手抓，心理負擔會小點，但我看你們的職業規劃，還是讀個研比較穩妥。”闕止羽停了一下，補刀，“哦，除了丁宇，他是真的不知道自己要做什麽。”
丁宇無語：“……好了你可以閉嘴了。”
隨後，他成功接替我，勝任主持人一職：“下面該誰了？高文辰是不是一直都沒說過話呢？”
“我在聽你們說。”高文辰平淡的聲音通過麥克風傳來，“我跟林雙一樣，打算直接就業，做程序開發，目標是進大廠。”
緊隨其後的是劉遠：“我是能保研就保研吧，保不上就直接就業，職業規劃是做非技術崗，大廠小廠都行。”
我好奇提問：“非技術崗是……？”
“就是項目管理，產品經理，運營之類的，通俗一點講就是，高文辰他們負責搞技術，我們負責把技術推廣出去。”
“啊，明白了。”
然後，我盤了一下，發現：“就……都分享完了？這麽快？”
劉遠：“你要不要總結一下？”
我“嗯”了一會，想了個萬能結束語：“那大家還有什麽問題嘛？或者有沒有需要別人解惑的地方？”
高文辰接道：“其實，剛剛闕止羽講得挺明白的，我們每個人都是小馬，都只能自己去過河，才知道深淺。”
“嗯。”劉遠附和，“反正適合的就是最好的。”
我表示讚許：“很好，你們升華了我們此次會議的主題。”
丁宇：“那我呢？我都不知道該過哪條河啊。”
劉遠不解：“你不是想考歷史嘛？難道不是因為感興趣？”
丁宇：“沒毛病。”
劉遠：“那你還是先考上研再說吧。”
我忍不住補刀：“對啊，說不定兩年後，你的想法又變了呢。”
丁宇噎住：“……我覺得我被針對了，但我卻沒有證據。”
……
之後的話題逐漸跑偏，一會聊到線上學習眼睛快要被搞瞎掉，一會聊到上一屆的畢業照要把每個人的頭P進學士服裏，一會聊到最近的熱播懸疑劇男女主是怎麽完成多線穿越的……
可能這群人也跟我一樣，很久沒有見到新鮮的活人，聊天熱情空前高漲。再之後又莫名其妙要求輪流開攝像頭，就跟開盲盒似的，開一個笑一個。
無聊離譜，但又搞笑鮮活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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